導論
在這一章裡,我打算清楚點明本論文的視野和企圖,這野心包括三方面:首先,本論文試圖與我所理解的當代現象學研究的大方向接軌,也就是,自梅洛龐帝及佩托區卡以降,對胡賽爾先驗唯心論的批判,及此一批判所蘊含的新的形上學。其次,本論文試圖為笛卡兒辯護,更新由笛卡兒《第一哲學沉思錄》所建立的哲學傳統,這個傳統,在我看來,其重點並非大部分教科書上所載明的心物二元論,而是一種對於自我與上帝的關係、心靈與世界的關係、主體與超驗性或說超越性的關係等等全新的理解方式。第三,本論文試圖駁斥那種以自然科學為主導典範的分析哲學思維方式,暴露這種思維方式在面對某些最基本的哲學議題時的盲點與不足。我將說明,這三方面的野心匯流之處,既是笛卡兒哲學最突出的特點,同時也是《沉思錄》這部作品的力量所在:也就是哲學研究的第一人稱進路。為了闡明這第一人稱進路的意義,在這導論中,我將仔細討論在《沉思錄》的第二批<反對與回應>中,笛卡兒的回應。在那裏,笛卡兒對於他所採取的研究方法,給出了仔細的說明。透過這個說明,我亦希望能夠同時證成本論文所採取的迂迴研究取徑:即,一方面,從現象學出發,首先釐清在胡賽爾「先驗轉向」的門檻上,在那本《現象學的觀念》裡,從第一人稱進路出發,他所引介的一對最核心的概念:內在性與超驗性。接著,利用這樣的概念,來檢視、並且詮釋《沉思錄》裡最重要的兩個命題及其論證:我思和上帝存在。最後,回過頭來,闡明笛卡兒的上帝又如何能夠彌補胡賽爾現象學之不足,防止現象學走上先驗唯心論的方向,並因而背離其「回到事物自身」的初衷。在這個過程裡,前述的那種我欲反對的思維方式,主要是以Bernard Williams的笛卡兒研究為代表。因此,我並不會以專章來照顧到前述本論文的第三個面向;那個部分,我相信會在整篇論文具體的內容當中顯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