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奮鬥

 隨著這些夢境漸次浮現的是深淺不一的灰
色的雲，勾勒出那仰臥
女子的側臉，
潮濕而蓊鬱。

低氣壓陰晴不定。
關稅務司夫人從白色的午寐裡醒來，
微微怔忡。
風把百葉吹開：
窗玻璃裝滿了拱廊的寂靜，
映著她若有所思的綠色眼珠。

她可曾看見自己？
像她能夠清楚地看見，百年以後
丘陵上的廊柱邊，面向河水與海流
交會的瞬間，
一名陌生男子
遠眺的神情？

他可願轉過身來
沿著那目光指示的方向
及時將遠渡重洋而來的嘆息拾起
交還給伊？

而夏日的蟬聲復鳴，
記憶在午後的光線裡明暗
搖晃，舉棋不定——
直到可見的一切
都經歷了戰火、割讓、回返，
當綠色的眼
早已沉沉睡去。    2012. 7. 30.

    
每遊淡水必須交出一首詩來，好像已經莫名其妙地變成我個人的一項不成文的傳統了。
其實對那個地方並沒有甚麼特殊的感情，也不是特別喜歡。想來，是那兒即使遊客再多都依然揮之不去的落寞與寂寥(兄弟，我發現繾綣也許會受到該死的觀光業破壞，但落寞與寂寥是無可摧毀的)，跟我身上的某些甚麼始終在隱隱然相互呼應吧，無視於我個人主觀的意願地。

我要感謝兩名遊伴願意容忍我一路上的怪異行徑(遲到，接著幾乎可以說是從頭到尾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且菸抽個不停)。希望妳們會到這兒來，讀讀這首詩，然後發現，和我這樣的人一起出遊固然無趣，但似乎並不是全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