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 Ricœur。1913年出生,2005年過世。另一位高壽的詮釋學家(大家都知道Gardamer活得比大部份日本人還久,由此可知詮釋學的確具有延年益壽的功能)。活過兩次世界大戰,並且,就我所知,在納粹的集中營裡待過。我的偶像之一,因為他在六八年學運的時候堅持學生們應該回到教室裡上課。維基百科上說,他是「一位法國哲學家,以結合了現象學的描述與詮釋學的詮釋最為人所知,有鑑於此,他的思想座落於同樣的傳統之中,如同另外兩位主要的詮釋學的現象學家,馬丁.海德格以及漢斯-格奧爾格.高達美」。所以,不要以為只有德國人懂詮釋學。另外,以下是Ricœur接受Balzan Prize的讚詞:「因為他有能力將所有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哲學主題與指向共冶一爐,並以原創性的綜合來重新精製,這綜合將語言--特別是詩意的及隱喻性的語言--置於一個刻意選擇的所在,以顯示出一個吾人無法操弄的實在,對此實在我們只能以各種殊異的方式來詮釋,然而這些方式都是相融貫的。藉著使用隱喻,語言提取出那使得我們成為我們之所是的真理,在吾人自身本質的深度當中」。還有,他曾經得到有「人文科學諾貝爾獎」之譽的克魯格獎(接著他之後的受獎者包括大家耳熟能詳的余英時)。最後,2005年,當他過世的時候,法國總理宣佈:「歐洲的人文主義傳統哀悼她最有才華的其中一位擁護者」。
是的,沒錯,大人物,我個人認為哲學史上最性感的哲學家之一(每讀必想談戀愛,在星空下的噴泉邊散步,手執香檳,與陌生而美麗的女子交談,跟德勒茲一樣,只不過德勒茲是讓人想做其他的事情)。我正在讀他的《佛洛伊德與哲學》,爽(讀書會的同志們,有沒有興趣插花一篇〈詮釋的衝突〉呀?)。而我剛才之所以要落落長地歷數一遍他的豐功偉業,理由是,又來了,自戀的陸禹同又要來濫用哲學,藉他人酒杯,澆心中塊壘。而塊壘高與天齊,酒杯自要有相當的分量。
對我不感興趣的人就不必往下讀了,停在這裡,你只需要知道Paul Ricœur是一個不該錯過的性感寶貝就好。
五花馬,千金裘……那麼,我要開始囉。
前天我交了一個新捧油(張凱耀不要笑,這件事情是很嚴肅的)。這位捧油的身分有些特殊,呃,該怎麼說呢,她是一個「不笨的」女孩。
真的,即使她只要摸著貓咪就可以睡著,餵男朋友吃東西的時候自己嘴巴也會張開,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她是笨女孩;相反,我覺得她聰明極了,因為她有一種本領,能夠讓我的漢子朋友一天到晚沉浸在幸福的喪志狀態裡。要知道,漢子都是很愛鑽牛角尖的,幸福太久,就會開始有罪惡感,想要不時奮起一下。就像大家都曉得,尼采說過,沒有人在追求幸福的啦,只有英國人才是那樣。所以,按照尼采的說法,我的新捧油居然有辦法硬是把一個準德意志精神中毒成癮者活生生改造成幸福快樂的英國紳士,除了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來形容,誰還敢說她是笨女孩呢?
有鑒於此,我猜漢子最近壓力很大,因為大家見到他的時候,都會三不五時跟他耳提面命一下:「要珍惜人家。」本來這也不是甚麼壞事。好死不死,有一次,我跟漢子和一名少女在咖啡館裡閒聊,不知甚麼緣故,少女一時心情激動,竟脫口而出:「人家是正妹耶,又這麼愛你,你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在大街上扛那麼重的貓砂?」
這話一出口,大叔我聽了心裡就難受了起來。因為,即使漢子三天兩頭就會報告一下他們家不笨的女孩的最新動態(漢子向我描述的世界裡總有那一道倩影在翩翩起舞),我可從來沒聽說不笨的女孩抱怨過貓砂太重。換言之,除非漢子刻意報喜不報憂,否則的話,不笨的女孩自己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那麼,是誰在意呢?漢子的行徑如此囂張,想必是不在意的;大叔我沒有養貓,所以我也同樣不是很在意,剩下的,於是,只有一個人了。
我跟少女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沒甚麼好顧忌的。當下,我就直接告訴少女,在上述責難裡,重點不是漢子究竟如何虧待了我的新捧油。在我的眼裡,這個責難是一幅畫面,畫面中,有一個女孩子辛辛苦苦地在做一件她覺得很困難的工作:她需要幫助。而這個女孩是誰咧?是誰,此刻正覺得自己受著委屈,想要被照顧?
於是,我跟少女說,請妳,認真地,想辦法,去交個男朋友吧。這樣,妳看見的世界就不會是剛剛說的那樣,妳畫面裡扛貓砂的女孩就會因為能夠這樣付出、能夠這樣被需要而紅著臉、喘著氣(請不要想歪),卻一臉幸福。
被如此這般地分析了之後,果不其然,少女震怒了。這震怒表現為一個質問,一個所有相信自己被我傷害過的人都曾經有過的疑惑:
「我又不是躺著,你也沒有收錢,這裡是咖啡館(或是餐廳騎樓人行道自家客廳系館大門口總之任何一個人們可以停下來好好講講話的地方請自行代入),又不是佛洛依德的診療室,你憑甚麼分析我?你有精神分析師執照嗎?而且憑甚麼,分析之後我還得聽?你不知道這樣講話很傷人嗎?」
欸,M. Ricœur,外找。
“What Marx wants is to liberate praxis by the understanding of necessity; but this liberation is inseparable from a “conscious insight” which victoriously counterattacks the mystification of false consciousness. What Nietzsche wants is the increase of man’s power, the restoration of his force; but the meaning of the will to power must be recaptured by meditating on the ciphers “superman,” “eternal return,” and “Dionysus,” without which the power in question would be but worldly violence. What Freud desires is that the one who is analyzed, by making his own the meaning that was foreign to him, enlarge his field of consciousness, live better, and finally be a little freer and, if possible, a little happier.” --Freud and Philosophy: an Essay on Interpretation, Book I, Problematic: the Placing of Freud, chapter 2, The Conflict of Interpretations.
再一次,“What Freud desires is that the one who is analyzed, by making his own the meaning that was foreign to him, enlarge his field of consciousness, live better, and finally be a little freer and, if possible, a little happier.”
「佛洛伊德渴望的是那被分析者,藉著將原先對他來說是異質而陌生的意義納為己有,擴大他的意識範圍,活得更好,並且,最終,更自由一點,並且,可能的話,更快樂一點」。
活得更好,更自由一點點,只要一點點就夠了,並且,如果可能,只是可能,更快樂一點點。
這就是大叔我的回答。
五花馬,千金裘……